【警探组】隐匿的超级英雄【1-4】
还没有实体的康纳，对他骇入摄像头所看到的人类一见钟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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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康纳习惯为自己设定在半夜开机。
夜晚的实验室总是很寂静，唯独主机的显示灯安静地闪着光，不知哪个程序员在离去前忘记关窗，引擎运转声与微弱的风声合流，对于平和的低频，他的音频处理器向来运转良好。
透过落地窗，他遥遥地将焦点落在底特律的城区。勉强捕捉到了星星点点的灯光，而车流、人海、甚至路灯与街道旁侧的温暖光线，逐一显示在了他的脑海中。尝试着模拟他从未亲眼目睹的都市，这是康纳往常会进行的消遣。
但今天却不一样。
“人类情感模拟系统”已正式加入康纳的模块，为了庆贺新功能的实现，负责RK800研究项目的成员们组织了小组聚餐。
康纳觉得自己应当趁机尝试一些稍微逾矩的事情。鉴于研究员们恐怕正在自助餐厅喝得酩酊大醉，他只需要妥善控制记录，应当不会被发现。于是他毫无阻碍地骇入了建筑物外的一处摄像头，搭乘某位加班晚归程序员的智能手机，第一次“踏出”了CyberLife总部。
模拟中的城市终于近在眼前，尽管相隔一层摄像镜头，他崭新的情感模拟系统仍旧诚实地表示喜悦。
车辆在公路上疾驰。
康纳的远程操控从小程序员的手机跳到了路边的摄像头，替值夜班的巡警拍下了几张闯红灯的车牌号。又跳转到了一家便利店内，打量柜台内的水果和蔬菜，店员盯着电视打瞌睡，康纳不得不震动对方的手机，以提醒他接收女朋友发来的询问讯息。这一切对于康纳来说都太新奇了，尽管他只是接收到了低清晰度的视频讯号，无法感受夜风的凉意，也无法真正行走在底特律的街道，但新系统仍旧为他模拟出足够的满足感。
夜晚的底特律街头空荡荡的。康纳停在汽车旅馆外的摄像头上待了一会儿，远远地看到有人向他走来。那人一边走，一边骂骂咧咧地嘟囔着什么。根据康纳的分析，对方应当有所困扰。康纳拥有情感模拟系统，他认为他“很乐意”为人类解决困扰。
于是他尝试着骇入了那个人类的手机，愕然发现竟是五六年前的老款式。手机上的麦克风让他听到了人类的喃喃低语：“这他妈什么玩意？证物管理为什么要设密码？我他妈真希望密码立即自动设成fuckingpassword！”
倘若康纳装载了声控组件，此时他恐怕已经笑出了声。他身边围绕着CyberLife实验员，倒是第一次知道竟有人类单纯为密码设置而烦恼。
任务接受。
在警署网页输入人类需要的密码仅花了康纳不到半秒的时间。
透过模糊的摄像头，他知道人类摆出不可思议的表情，“操，这玩意是他妈声控的？”人类瞪大眼盯着自己的手机——盯着康纳的双眼，表达难以置信。
摄像头的像素真的太低了，康纳几乎只能在漆黑一片之中，藉由手机屏的光芒捕捉到人类眼中的一抹蓝，蓝得像是整个实验室性能最棒的那台主机，又似乎流光溢彩，像他无意眺望的晴空。
数英里外的CyberLife总部，为康纳运转提供蓝血循环的一处生物组件，陡然乱了运行的节奏，它重重地鼓动了一下、两下。
后来康纳觉得该怨这个人类情感模拟系统，它令他在这样急匆匆、乱糟糟的惊鸿一瞥时，竟茫茫然望进了那样的一片晴空。
他几乎是慌乱地从老旧手机中脱身而出。
自检结果一切正常，他将今晚的测试结果纳入隐藏，像平日里一样启动休眠模式。
警署页面上的名字与照片也被他一同存了下来，年轻的汉克·安德森副队长对着镜头笑得无忧无虑。
在引擎声与微弱的风声中，康纳陷入沉眠。
2.
关键词系统是康纳自己写的，他没敢报告那群小程序员，怕他们知道自己写的程序竟然能代替他们写程序，从而变得颓废。
系统自动检测底特律新闻内的关键词，倘若与康纳所设定的词汇相符，便唤醒休眠中的康纳。经过几次简单测试后，康纳终于忍痛割爱，为新系统在性能最棒的那台机器上分出了一部分空间，以保障其运行。
这一次，他被关键词提醒唤醒，顺着新闻摸到了市内的一所大医院内。一间普通病房，警署的福勒队长沉着脸站在病床旁，正对着伤者说着什么。
康纳尝试着调整摄像头的焦距。
为图便宜，监控摄像显然是劣等品，康纳勉强看到警署副队长的轮廓。汉克坐在病床上，满不在乎地拍了拍捆着绷带的伤处，然后疼得缩起了手。
于是在汉克的下一个要案的行动当晚，康纳直接骇入了敌对方的总监控室。
他替汉克拆解了毒贩放置于室内的数个电子陷阱，一路护送警探，目睹他逮捕全部嫌疑人，直到手铐扣在最后一人的手腕上，康纳才“松了口气”。
“怎么今天的测试计算跑得这么慢？”CyberLife总部，站在主机旁的研究员小声嘀咕。
康纳决定装作没开启音频系统，并且再一次回到毒贩总部。他将摄像头缓慢转向汉克的方向，却与对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。
“为什么这地方的摄像头总围着我转？”
康纳若无其事地移开了摄像头。
3.
在他协助汉克进行第三起案子的途中，远程操控摄像头的秘密才终于被一名研究员撞破了。
CyberLife高层立即召开紧急会审。
“给我们一个解释，RK800。”
康纳无辜地在屏幕上打字：“自主进行新模块测试。”
“什么模块？”
“人类情感模拟系统。”
实验室里静了几秒，一名CyberLife的高层人员忽然笑了起来。“你知道吗，我忽然认为这个计划实际上很不错。在RK800拥有实体之前，他的确可以在城市内活动，成为一个‘隐匿的超级英雄’。”
这位高层人员即将借导师的关系便利升职，在场各人心知肚明。尽管个中自有言不由衷，RK800的测试计划——代名为“隐匿的超级英雄”计划，在CyberLife高层的默许下正式开始实施。
审问拖得太久，结束时，康纳以为自己恐怕要赶不上汉克的新案子了。
他贸然直冲进任务地点，恰好透过天台清晰的摄像头，目睹嫌疑人与汉克的对峙。谈判迟迟得不到结果，嫌疑人一时心急，竟举起枪指向汉克，子弹擦过汉克的肩膀，将他身后的玻璃窗击得粉碎。
资料显示，嫌疑人患有严重先天性心脏疾病。
而他现在所佩戴的心脏起搏器，是CyberLife的产品，对于康纳来说，远程骇入难度与街边的路灯差不多。
于是他也就这样做了。
嫌疑人仰面躺倒，临死前紧紧捂着胸口，表情痛苦而不甘。摄像头效果真好，康纳将这个表情捕捉得一清二楚。他的情感模拟器并没有反馈回罪恶感，或者什么类似的人类情感，康纳甚至一度认为CyberLife停止了系统的运作。
直到汉克站在摄像头面前——站在康纳的面前。
“嫌疑人的心脏跳动停滞，我在他的房间内找到了心脏起搏器的订购单。神秘人先生，感谢你救我。”
康纳打算再一次移开摄像头，却被对方制止了——枪柄卡在摄像头转轴与墙壁之间，粗暴地制止了康纳的躲避。
被人类直直盯着的感受不算太好，至少情绪模拟已开始反馈危机感，但康纳却晕乎乎地转了转摄像头，虽然他明白这个动作没有意义。
他恐惧于陡然缩短的距离。面对聪敏的警探，连实体也没有的仿生人唯独能做的，只有遥遥隔着摄像头，成为他的“远程搭档”。但恐惧中却隐隐生出了些渴望，在这样的注视下，他仿佛真正拥有了实体，能够站在汉克的面前，替换用更棒的光学组件，看看那一泓清湛的蓝。
汉克举起手机，“打给我。相信你知道我的号码。”
4.
康纳的确知道汉克的号码，却也的确无法打给他。
CyberLife并没有来得及给康纳安装声音控制组件，他没有自己的声音，没有自己的实体，只是寄居于承载着核心生物组件的机械内——或者是，他自己就是机械本身。
他真怕被汉克发现。
在那一天之后，模拟感情太迫切地、侵略性地占领他的存储。CyberLife对于他与人类相似置若罔闻，他几乎错以为自己可以跟随这份模拟出的感情，真正走到一个什么样的尽头，但属于机械的理智告诉他，这样终局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。他所应当做的，是伪造假身份接近汉克·安德森，继续进行测试。
假身份是个沉迷编程的大学生，因为仰慕安德森副队长而暗中帮助他。
康纳用这样的口吻拟定了一条短信，点击发送到汉克的手机中。
“RK800，求求你别再耗费内存不停查你该死的手机短信了！你的暗恋对象不会这么快回复你的！”
研究员对着主机吼。
康纳打字问：“暗恋对象？”
“你还装傻？就你险些和他私奔，害我们整个组都被扣了一个月工资的那位警官！我知道你刚跟他发了短信。”
另一个研究员拍拍他的肩，“这可是RK800的初恋对象，你宽容点。”
康纳没理他们。汉克刚回了他的短信：“很高兴认识你，康纳。所以说，我对着手机说话你就能听到了吗？”
他远程连接入汉克的老旧手机，回复：“可以，不过我建议你更换手机。”
“怎么？”
摄像头不清晰、看不清脸这种听上去就不太妙的理由，康纳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。“旧款手机不利于远程连接。”
“我考虑考虑。”
程序员们面面相觑。“我们居然被一个开发中的程序晾在这里。”其中一人说。
另一人忽然幽幽地开口：“你们觉得，康纳会是咱们实验室里第一个谈恋爱的‘人’么？”
没人答他的话。
TBC
（心脏起搏器和骇入的灵感来源都是看门狗系列，底特律私法制裁者！）
